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鹦哥心里发苦,想到伤心处还偷偷掉两滴泪。画眉看了鹦哥一眼,嘴角挂上一丝冷笑,扭脸对着青岚又换了一副热络的笑脸,道:“方才各家夫人都夸说姐姐能干呢,连太太都说‘岚丫头是个妥帖人儿’,要知道太太从不轻易夸谁呢。待会儿作诗作词,姐姐也得拔个头筹,方才对得起太太的厚望。”
青岚原不想作诗,生怕露怯,可听画眉捧她,又有些飘飘然,正犹豫作还是不作,此时听见有个声音道:“太太这么夸赞,那你待会儿可要一鸣惊人了。”
一语未了,赵月婵便在青岚右手边坐了下来,粉面含威,嘴角上挂着笑,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风情夺人。她一来,青岚全然没了方才的春风得意,顿时缩手缩脚起来,慌慌张张就站起来,唯唯诺诺的不敢应声。赵月婵原本因青岚今日出了风头,心里正恨,但见青岚这般害怕自己,胸口里的恶气出了些,淡淡道:“你坐罢,给我斟酒。”
青岚忙执起酒壶,给赵月婵倒了一杯。
画眉见青岚低眉顺眼战战兢兢的模样,不由撇了撇嘴,嘁,她还以为青岚这回硬气了能跟赵月婵斗上一斗的,原来烂泥扶不上墙,还是个软骨头。
此时却听鹦哥忽然开口道:“今日青岚姐姐真个儿好风光,诗社办得这样体面周到,肚子里还有大爷的骨肉,真是天上地下都没有这么圆满的,我看着都眼热了。”“大爷的骨肉”咬得极重。
赵月婵果然沉了脸色,上上下下看了青岚一圈儿,点头道:“不错,你是个有福气的,从进门那天起,太太就说你好生养,定能给林家开枝散叶。”
青岚陪着笑说:“不敢,不敢……”
赵月婵道:“你不敢还有谁敢?如今我们这些人上上下下的,全都指望妹妹的肚子呢。”说着几声轻笑,却带了十足的凌厉气势。
青岚低着头不敢言声。
她悄悄看了看赵月婵,已没了胃口。她第一回来到林家江南祖宅,进门给赵月婵敬茶的时候,看见一个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小丫头被两个婆子从门口拖了出去,在地上拖出长长血渍,她吓得魂飞了一半,赵月婵却轻描淡写的说那丫头偷了她的首饰,她只不过略加小惩,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,两眼如刀锋一般。这一招杀鸡儆猴便将她震慑了。
后来她因有了身子,不必到正室跟前立规矩,时间一久,她也是个心宽的,便渐渐淡忘了这一桩事,只是对赵月婵存了个畏惧的影子。可上回赵月婵来东厢,扬手就将一盏茶泼在香兰脸上,她看得清清楚楚,心里一阵哆嗦。方又想起来,这正室奶奶正正是一尊夜叉!
赵月婵只管拿了筷子夹菜吃,青岚、画眉、鹦哥等都不敢动筷,屏声静气的呆坐着。索性赵月婵吃了两筷子菜便起身走了,她是媳妇儿,在席间只设虚位,并不敢坐,所以才到廊下的桌上吃些菜肴垫垫肚子,而后又要进去张罗青岚已做了个大脸,她这会子要表现一番,方才能挣些面子回去。
等赵月婵一走,青岚立时便活了,又同画眉谈笑风生起来。
香兰远远的站着,暗自摇了摇头。这岚姨娘碰上大奶奶,就如同耗子见了猫儿,让人觉着又可怜又可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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