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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5章（第3页）

这和杀死他没有任何区别了。

若普从未感受过他有一点点为生存本能而挣扎的情绪。哪怕共同经历过万分凶险的任务，谁都不能保证下一秒会不会死，他最大的焦虑都是命令无法完成，连自救都是为了推进任务。

如果圣光计划就是他必须执行的命令，他一定会同意自己被杀死更何况圣光计划关乎全人类的命运，是伊甸方舟驶入新航线的光明未来，就算这不过只是一次大胆的尝试，难以估量的价值感也远比他曾得到过的认同强。

明明可以继续用弱肉强食的法则解释过去，只要把圣光系统想象成某个不可名状的强大怪物，它吃掉早就为它准备好的弱小食物天经地义。

但他做不到。

娜塔莎和燊离开后，他再也没对谁敞开过心扉了。直到越压越多的痛苦无处发泄，只能想到那张经常调戏他的脸时，他才发现自己早就在被迫剥离原来生活的阵痛中爱上江别羽了。

眼泪比心更快意识到自己又要失去重要的人。那个一直在心底质问自己的声音宛若重锤，狠狠砸在若普脑门上，突然把他砸醒了。

【弱者就该死吗？被强者无条件支配乃至打死就是弱者的宿命？】

是，母亲扛不住现实，她是穷苦生活的弱者。是，娜塔莎赢不过斗殴，她是领地争夺的弱者。是，江别羽逃不过掌控，他是权力统治的弱者。

但这些根本就不是他们应该死去的理由！

起初若普以为这只是他自私想保住江别羽的借口之一，尤其阿尔法协会邀请他合作阻止圣光计划，又给了他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弗洛赛柯的力量绝不是人类所能掌控的，光是它能最大限度吸引卡塔斯芬聚集的副作用，就会让伊甸方舟遭到灭顶之灾。

他不管阿尔法协会是为了守护伊甸方舟，还是为了从圣洛普斯手中抢走圣子，只要爱人还在自己身边，还有选择其他未来的权利，怎么样都行。

直到在金融大厦的境中，弗洛赛柯冷血地递给他一张“邀请函”：如果选择与祂一起，就必须杀光身边所有的人。

曾处于弱者地位的爱人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强者，若普毫不怀疑自己答应与否，弗洛赛柯都能独自完成这样的杀戮。可其他被划为弱者的人们又做错了什么应该死去？不少人甚至过去与他们交好。

他绝不会同意祂的要求。

哨兵站在海水净化厂生活区，附近尸横遍野。这里是上一场战役交战最集中的地方，至少二十人命丧于此。他从腐烂生蛆的面孔中勉强辨认出几个直属兵团的成员，他们只想抵御外敌，保护自己的家园，最终付出了生命。他再也感受不到心底那种曾默认弱肉强食法则的平静，更清楚自己已无法再把这一次行动当做某个要执行的任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