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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官、官爷明鉴!小的就是个牵线搭桥的牙人,哪懂什么禁药……”他的目光忽然扫过张小帅腰间的残牌,断角獬豸纹在暮色里泛着冷光,像极了赵贪廉府上那尊被砸毁的獬豸像,“这宅子的旧主是赵同知,跟小的无亲无故,他当年炼什么药,小的委实不知啊!”
“不知?”老王忽然抖开卷成烟袋纸的密信——是从刘三鞋底搜出的,“王典史亲书‘寅时压价,卯时散谣’,还说‘事成后分三成药银’——刘牙人鞋底的丹砂印子,跟凶宅地窖的丹炉灰,可是同一种。”他忽然用烟袋锅子敲了敲刘三的算盘,“你这算盘珠子缝里的铅粉,怕是从‘驻颜丹’药碾子上沾的吧?”
刘三猛地往后缩,后腰撞上案头的油灯,灯油泼在草纸上,竟让血渍显出暗纹——是个跪着的小人,头顶压着“丹”字,正是赵贪廉密卷里的“药引献祭图”。他忽然想起王典史的警告:“提刑司的人会让死人开口,别让他们摸到半点药渣。”此刻死人虽没开口,可这草纸上的血渍,却比任何冤魂都可怕。
“我、我招了!”刘三忽然跪地,膝盖碾碎了脚边的算盘珠子,“七年前赵大人被抄家,王典史让我盯着凶宅,说只要有人敢买,就散布‘闹鬼’的传言……”他忽然指着草纸上的血渍,“这血是货郎的!当年他摸到了西厢房的木板刻痕,王典史就让我在他茶里下镜花粉,再把他的尸体吊在老槐树上,伪造成‘撞鬼暴毙’……”
“所以你就用这算盘,把凶宅价格从八百两压到八两,再拿王典史的‘药银’分成?”张小帅忽然翻开刘三藏在袖中的账册,内页夹着的人面瓷片眼窝孔对着油灯,竟在墙上投出“刘”字阴影,“顺天府的百姓怕鬼,你们就用‘鬼’吃人——可别忘了,”他忽然指了指账册里的“药引名录”,“每笔‘药银’底下,都画着断角獬豸——那是提刑司的标记,是当年我爹查案时留下的‘索命符’。”
刘三忽然剧烈颤抖,想起坊间传说:提刑司的验骨刀能“认主”,若碰过冤魂的血,刀身会泛紫光。此刻张小帅手里的验骨刀,刀刃正映着草纸血渍,竟真的泛起淡紫——不是幻觉,是丹毒与獬豸血相冲,生出的“醒魂光”。
“官爷饶命!小的愿把王典史的‘药银’账本交出来!”他忽然从鞋底抠出块蜡封的纸团,展开来是张密密麻麻的银钱流水账,“您瞧这‘寅时支出’,每笔都对应着凶宅‘闹鬼’的时辰,还有这‘窑厂运费’,就是往城西运‘药引’骸骨的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张小帅接过账本,断角残牌压在“王典史”的名字上,“三日内把契约改成三两银子,再去顺天府衙门前,把你做过的勾当写在榜文上——记住,”他忽然指了指刘三腕间的獬豸刺青,“若敢漏了半句,老仵作的‘尸语针’会让你尝尝,什么叫‘活人变死人,死人来告状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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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三连滚带爬地跑了,算盘珠子撒了一路,在雪地里撞出细碎的响,像极了凶宅地窖里骸骨指节叩击的声音。老王望着他的背影,烟袋锅子在草纸上敲了敲:“大人,这刘三虽贪,却成了咱手里的‘活账本’——王典史的‘齿轮计划’,怕是藏不住了。”
“藏不住的从来不是计划,是人心。”张小帅望着草纸上的血渍,忽然想起父亲卷宗里的话:“丹毒易解,心毒难消——当人开始用‘鬼’做幌子,就已经输给了死人。”他忽然将草纸折好塞进内袋,触到父亲的残牌断角,断口处的血锈与草纸血渍相抵,竟让残牌泛起微光,“老仵作,今晚把货郎的骸骨摆在凶宅正堂,再在门前挂盏‘冤’字灯笼——让顺天府的百姓看看,所谓‘凶宅’,不过是活人心里的鬼,而咱们提刑房,就是来捉鬼的。”
夜风裹着雪粒子灌进牙行,吹灭了案头的油灯,却在黑暗里,显出张小帅腕间的獬豸刺青——断角处的光,比任何时候都亮,像盏灯,照着刘三踩过的算盘珠子,照着草纸上的“驻颜丹”血渍,更照着凶宅方向的夜空——那里的老槐树,此刻正被醒魂草灯映成淡绿,树桠间挂着的“冤”字灯笼,在风雪里晃出暖光,像在告诉所有路过的人:提刑房花三两银子买的不是凶宅,是一面镜子,一面能照出活人罪孽、让死人闭眼的镜子。
而那具躺在凶宅正堂的货郎骸骨,此刻腕间的铃铛忽然发出清响——不是恐惧,是释然,是终于等到有人替他擦净血渍、摆上验骨台的、轻却亮的释然。毕竟在这用“鬼”封口的世道里,比凶宅更可怕的,是活人装瞎;比银子更值钱的,是有人愿意蹲下身,捡起被踩进泥里的真相,说一句:“你看,这不是鬼留下的印记,是活人刻的伤,是该被阳光晒一晒、被律法判一判的、藏了太久的恶。”
雪越下越大,牙行的门槛上,“三两”契约的墨迹被雪水冲淡,却在砖缝里,显出个“醒”字——那是刘三的算盘珠子滚过的痕迹,是张小帅的验骨刀刻过的印记,更是所有被“齿轮计划”碾碎的冤魂,此刻借着提刑司的光,终于能在雪地里,写下的、第一个真正属于活人的字:醒。
《尸语者手记·凶宅秘录》
第四章:压价与暗流(终章)
刘三忽然剧烈咳嗽,袖管里滚出半张泛黄的地契,边角的顺天府朱红大印被磨得发毛,却仍能辨出“王李氏”三个字——王典史续弦的姓氏。“张旗牌明鉴!小的也是替人办事……”他佝偻着腰捡起地契,指尖在“原主”一栏反复摩挲,忽然压低声音,凑近张小帅耳边,喉间泛着镜花粉的苦腥,“实不相瞒,这宅子的原主,正是三年前暴毙的‘承恩堂’少东家王承业——他爹当年跟提刑司的案子……”
“王承业?”张小帅指尖敲了敲地契上的“暴毙”二字,墨字下方用朱砂画着歪扭的“镇鬼符”,正是王典史惯用的花押,“三年前他‘暴毙’时,顺天府仵作记的是‘急症攻心’,却没提他腕间的獬豸刺青,还有……”他忽然翻开地契背面,用验骨刀尖挑起层薄纸,露出底下用密文写的“齿轮计划·槐安巷分册”,“没提他跟赵贪廉合炼秋石丹,用童男血做药引的勾当。”
刘三的算盘珠子在掌心转得飞快,却“啪嗒”掉了颗——珠子滚到地契的“暴毙”二字上,竟将“暴”字砸出缺口,显露出底下的“毒”字。“官爷神目!”他擦着冷汗,鼠须笔在掌心戳出个红印,“当年少东家跟着赵同知炼药,被您父亲查到了蛛丝马迹,就……就用‘镜花粉’伪造成急症,连仵作都被买通了……”他忽然指着地契上的“王李氏”,“如今这宅子挂在主母名下,实则是王典史在背后操盘,说什么‘凶宅压价’,其实是怕当年的药引骸骨被翻出来……”
老王忽然从袖中抖出卷验骨记录,纸页边缘染着丹毒的青黑:“三年前‘承恩堂’少东家的尸检报告,说他‘舌头发紫,七窍无血’——分明是中了‘镇魂散’,却被写成急症。”他忽然用烟袋锅子敲了敲地契的朱红大印,“顺天府的大印盖得再红,也遮不住骸骨胸口的齿轮状伤口——那是丹炉开炉时,用獬豸角凿出来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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