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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甸城郊外的高速公路像条沉默的巨蟒,盘踞在废弃工厂与城市边缘之间。午夜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切割成碎片,勉强照亮路面上的裂痕——那是重型卡车常年碾压留下的伤疤。三辆黑色集装箱卡车停在应急车道,发动机的低鸣与远处城市的霓虹,构成一曲诡异的夜曲。
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被反剪着双臂,膝盖重重磕在沥青路面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他的脸颊贴着地面,能尝到碎石与血腥味混合的苦涩。“饶命...我什么都没看见...”他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,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那双锃亮的军靴——靴筒侧面,金属骨刺正缓缓弹出,反射着冰冷的光。
“没看见?”军靴的主人蹲下身,机械义眼在黑暗中亮起红光,扫描着男人因恐惧而扭曲的脸。骨刺的机械臂发出液压装置的轻响,五根金属手指缓缓张开,捏起男人掉在地上的记忆晶体。那枚淡蓝色的晶体里,还残留着他刚才试图逃跑时的慌乱画面。
“李哲大人说,记忆是最没用的东西。”骨刺的机械指节突然收紧,晶体在他掌心发出清脆的碎裂声,淡蓝色的光粒像被掐灭的星火,在空气中转瞬即逝。男人发出绝望的呜咽,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部分记忆随着晶体消失了——是他女儿的生日,那个吹蜡烛的画面再也想不起来了。
“废物的恐惧毫无价值。”骨刺站起身,机械义体的关节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。他的人类左眼注视着被押回来的工人,义眼则在扫描对方的恐惧阈值,数据在视网膜上实时更新:“恐惧纯度21%...情绪波动杂乱...判定为劣质品。”
站在卡车旁的五个黑衣人始终沉默,像五尊黑色雕塑。其中一人突然上前,将一支装满墨绿色液体的注射器举到工人面前。液体在针管里缓缓晃动,能看见里面悬浮的细小颗粒,像凝固的血珠。“这是‘恐惧催化剂’,”黑衣人的声音没有起伏,“注射后十分钟,你的所有负面情绪会被强制释放——包括你三岁时被锁在衣柜里的黑暗,七岁时被同学霸凌的羞耻,还有...”
“不要!”工人剧烈挣扎,却被另一个黑衣人死死按住。骨刺的义眼红光闪烁,锁定男人的颈动脉:“让他试试。李哲大人需要更多数据,测试稀释版在大型人群中的效果。”
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,男人的瞳孔突然放大。五秒后,他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,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,时而蜷缩成胎儿状,时而挥舞手臂仿佛在驱赶什么。“衣柜...好黑...别碰我...”他的指甲深深抠进沥青路面,留下带血的划痕,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撕扯着。
十分钟后,嘶吼声戛然而止。男人瘫软在地,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,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。黑衣人探了探他的颈动脉,对骨刺点头:“情绪释放完毕,脑电波进入植物人状态。”
骨刺的机械臂指向卡车的冷藏柜:“扔进去。编号734。”两个黑衣人抬着失去意识的男人走向集装箱,拉开厚重的柜门时,一股混合着消毒水与冷气的白雾涌了出来,里面隐约可见堆叠的人形轮廓。
苏敏如果在这里,一定会认出其中几张脸——穿灰色夹克的老者是老街修鞋铺的老板,总爱给小孩讲星坠矿的传说;扎马尾辫的年轻女孩在钟表铺当学徒,曾帮她修复过母亲的旧怀表。他们都额头贴着白色标签,用黑色马克笔写着编号和恐惧类型,像超市里待售的商品。
“零件清点完毕。”为首的黑衣人递给骨刺一份清单,“增幅器的核心组件已装车,随时可以运往音乐节场地。”他指的是冷藏柜上方的金属箱,里面装着闪烁银光的精密零件,与工厂控制室里的半球形装置属于同一套系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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