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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到奶奶可能会死,孤零零死在家里头,爬得满屋子肥蛆,周灵蕴眼泪流出来。
她知道不该这么想,太不吉利,可总忍不住去想,常常,夜里躺在床上小声“呜呜”。
这时候的周灵蕴还不懂什么叫分离焦虑,人类的本能依恋,刻在基因里的生存警报系统。
反正她不要离开奶奶。
天要黑尽,不当心滑了一跤,摔得满屁股稀泥,周灵蕴迅速爬起抱着书包往前走,老远身上才开始疼。
热泪混着冷雨布得满脸,她横臂抹,袖子也是湿的。
快到家,周灵蕴远远瞧见屋里亮着一簇暖融的光,家里还用着上世纪遗留至今的煤油灯。山里老停电。
奶奶瘦小的影子立在屋门前,手扶着门框不知站了多久。
“奶奶!”周灵蕴跑过去。
奶奶扯着她往厨房走,屋里空地坐一个黑胶大澡盆,里头半盆热水,奶奶二话不说,扒她衣裳。
周灵蕴迅速脱光坐进盆里,奶奶拿瓢舀水往她脑袋上淋。
外头雨还在下,敲在屋顶,跌落门前的青石坎,澡盆旁边半米多远搁了个土瓷碗,屋顶漏下的雨珠不时“吧嗒”。
“等下。”周灵蕴探身,从湿衣堆里扒出个黑色塑封袋,朝奶奶晃一下,“是巧克力哦!姜老板给我的。”
怀里捂一路,撕开包装袋,里头半化的黑浆立即涌出来,周灵蕴赶紧伸舌头接。
房里湿漉的青苔味、柴火味被巧克力的甜香冲散,雨淋的冷也经热水暖化,周灵蕴两根手指捏起一块,“你吃。”
奶奶摇头不要,周灵蕴使劲往前递,使坏把奶奶嘴唇涂得黑乎乎。
“打死你!”奶奶吓唬,瞪她一眼,不情不愿张嘴接。
周灵蕴笑出一排小牙,啜手指,“苦的,也是甜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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