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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兰因凝神注视着寒无见离开的街道,希望看见他再走回来。但是没有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钟声也响了,一道影子罩住那只破碎蒙雪的花盆,人就在他身边慢腾腾坐了下来,用一种初来乍到的交好口吻寒暄道:“新年快乐,嘉和第几年了。”
谢兰因屏住呼吸,微笑着问他:“怎么又回来了?”
“因为发现天下之大,竟然没有我可以去的地方。”寒无见注视着烟花落尽后冰冷漆黑的天穹。
谢兰因看着眼前让自己万般珍视的人的面容,轻微挪动模糊起来的视线,埋头哭了。
寒无见道:“哭什么?”
谢兰因摇摇头,把声音收紧,但还是遗漏出一些破碎的抽泣,“没有哭。”
寒无见自言自语道:“他怎么老是在哭呢。”
“没有哭,真的,”谢兰因一个劲摇头,反复擦拭眼泪,然后支吾着问他,“你,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?”
“你不是说,我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去向吗?”寒无见道,“我只是听从你说过的愿望罢了。”
谢兰因笑起来了,脸上的神情像是被热烈的火光染红,他的嘴角弯了又弯,眉眼却是苦的,手很无措地抓住了寒无见的胳膊,在发现他没有抗拒的意思之后把他抱在了怀里,又哭起来。
寒无见心里一半是热的一半是冷的,他感到自己仿佛一直游离在外,从这里走下去时候他感到身子很重,像是承载着这十几年的风雪,走回来则耗费了他所有的气力,他与其说坐下不如说是跌在他怀里,半个身体是僵的,有一只眼睛彻底看不见了,他像局外人一样走开,同样以这种方式回来。既然要落幕,那么其实留在哪里都是一样的。他近乎无动于衷地缩在谢兰因怀里思考这件事的因由。那么死在兰因怀里,也许是最能偿清并了结一切的结局。
他已经混淆了这件事究竟是属于他的自私还是残忍。因为他已经累到不能再思考这些了,他变得迟钝,遵循一种奇怪的本能,谢兰因的高兴同时在他心里激起了快乐和憎恶两种情绪,还有不可捉摸的害怕。谢兰因在说什么他已全然忘了,毫无知觉,陪他笑了笑,谢兰因立刻变得更加欢欣鼓舞,竟把他打横抱了起来,走在落雪的大街上,一路走一路说些不着调的情话。
寒无见道:“放我下来。”
谢兰因说“不要”,但是已经到门口了,他把门踢到一边,抱寒无见上了床,犹豫了一下,放开了他,给他拖鞋,去关门,然后老老实实搬了个椅子过来,坐他床边。
寒无见撑起来垂着头问:“你不睡?”
“我不困。”谢兰因万分真挚道,“我守着你。”
“我不需要你守着。你上来吧,外边冷得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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