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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亮富瞅着宣怀风的表情,活生生一副感叹纨绔子弟不知世事的模样,摇着头说,「亏你还是留过学的,这点道理都不懂?虽然名儿都是总长,那可是有大不同,好比卫生局长和警察局长,整个的天壤之别。教育部一年才多少油水?海关就不同了,关税他管着,走私他管着,光是每个月没收上来的烟土,你想想有多少?」
宣怀风奇怪地问,「没收的烟土,不是应该销毁吗?」
「是烧是卖,还不是海关总长说了算?」年亮富嘿了一声,眯着小眼睛低声说,「海关那头,银子可是海水一样淌进来,有钱能使鬼推磨,教育部说不定每年还要求海关赞助一些经费呢,总之,白总长说一句话,连廖总长都不得不给十分佛面。」
宣怀风听了,没有吱声。
汽车夫似乎早就得到年亮富吩咐,把汽车开得飞快,在街巷里疯了似的高速穿梭,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。
几人下了车,年亮富仔细一瞧停在园门外的几辆擦得闪亮的小汽车,忽然变了脸色,「糟了,糟了,我们还是比人家迟了。」
宣代云说,「你别没头苍蝇似的,还没进去,怎么知道人家到了?」
「妇人!」年亮富横她一眼,指着一辆车说,「海关总长的车牌,我能认错?」
年亮富赶紧带着姐弟两个进去,一进门,就有戏园伙计殷勤引路,把他们带到一个装饰得非常豪华的上等包厢。
白雪岚真的已经到了,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,斜着半边身子百无聊赖地往外看,听见动静,把头一转,黑曜石般的眼睛直盯着跟在年氏夫妇身后的宣怀风身上,缓缓站起来,嘴里笑着说,「客人来了。」
年亮富首先道歉。
白雪岚很自然地摆摆手,毫不在意道,「是我自己来早了。幸亏早点来,要是请客的比客人还迟,那才难看呢。」
大家谈笑风生了几句。
包厢开阔的阳台正面对着戏台子,是看戏的上好位置。
年亮富从阳台看出去,有些惊异,「今天是玉柳花的新戏,平时看客们打破了头抢票呢,怎么今天这么冷清?」
白雪岚不在意地答道,「我怕看客们多了,吵得不能好好听戏,今晚是把天音园给整个包了。我们四人清清静静,享享耳福。」
这可是大手笔。
宣代云没想到竟是如此优待的回礼,不由又惊又喜,年亮富更是肃然起敬,「白总长太客气了,愚夫妇怎么当得起?难得玉柳花向来出了名的架子大,很少肯给人单演的,居然也请动了。」
白雪岚只是扬起嘴角,不着眼地一笑,「我的面子,她多少要给的。」一边说,一边淡淡扫了站在一边的宣怀风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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