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厅前的庄丁一瞧,纷纷鼓噪起来:“反了反了,演戏的怎么演到台子下面来了?”厅中的豪杰无不失色,这“吕布”一跃之高,远非戏子所能。清玄道人腾地站起,喝道:“拿枪来!”一伸手,身旁的道童将一条烂银长枪递到他的手心。
那“吕布”越走越快。“拦住他!”众庄丁哄然大叫,不料那“吕布”忽地张口,吐出一道银练也似的水箭,正中一名庄丁额头。那庄丁身子一抖,目光忽变呆滞,也如那“吕布”一般,拖着步子向厅内走来。
“吕布”频频张口,庄丁但凡近身,均被水箭射中,继而神情怪异,随着他走进大厅。
厅中豪杰见此情形,不禁脸色发白,唯有姚江寒力持镇定,高声叫道:“阁下有何贵干?”
那些拖步之人闻言足下一顿,齐齐张口发声:“不空,不空。”声音喑哑,迥异人声。姚江寒听得寒毛竖起,喝道:“不空?什么不空?”
“装神弄鬼!”清玄道人忽地抖枪,枪尖势如毒蛇,悄无声息地洞穿了那“吕布”的胸膛。
众豪杰原本心存畏惧,不料清玄道人一枪得手,均是精神大振。方要喝彩,忽见“吕布”面露诡笑,口唇翕张,众人均叫:“道长当心!”
清玄道人早有防备,枪尖退出,如风后掠。不料那“吕布”并未喷出水箭,只是体内哗哗有声,仿佛水流晃荡,中枪之处却是空洞洞的,竟无一滴鲜血流出!
众人均被这异象惊得呆了,忽见两道清泉自“吕布”口中、创口处先后泄出,转眼流了一地,那人就似被抽干的皮囊,肌肤五官慢慢塌陷下去。
这情形较之以前的诡异十倍,眼瞧着地上的清水并未四面流淌,而似被一种无形之力冲激,笔直如线,向着清玄道人流去。
清玄道人枪法虽强,却只能刺杀有形之物,面对这无形之水,不觉两眼发直,忽听姚江寒叫道:“快退,别碰那水。”清玄如梦方醒,腾地后跃,不料那水如影随形,须臾到了他的脚前。清玄躲避不及,情急生智,猛然纵起,“夺”的一声,银枪钉入地里,跟着一个筋斗,单足踩住枪尾,双袖凌风,形如一只展翅苍鹰。
众人见他想出如此奇法,不由齐叫了一声好。清玄惊魂初定,听到喝彩,微感得意,正想跃往房梁,忽觉脚心一凉,微微透来湿意。
众人见清玄立在高处,就似定住了一般。而那“吕布”眼珠窝陷,枯萎的肌肤如一张薄纸贴在身上,越发显得状如骷髅,唯有创口处的水流不绝涌出。突然间,那“吕布”扑通后仰,人倒泉绝,地上的流水却似有灵性般,仍是绵绵前涌,聚于枪下。
姚江寒眼力过人,见了眼前此景,忽觉不对,那水流到了枪尖便不再流。初时他还以为这水顺着枪眼渗入土地,此时才发觉那水竟是逆流而上,直至枪尾。只因枪为银枪,与流水同色,一时竟未察觉。
姚江寒暗叫不好,忽听“波”的一声,清玄腰带断裂,身子便如充了气一般鼓胀起来,顷刻间,宽大的道袍已被撑满。
姚江寒立即拔剑,然后只听得“砰”的一声,清玄已如鼓足了气的皮球一样爆裂开来,血雨四溅,铺天盖地。可是姚江寒更快,他号称“千江不流”,剑法快绝江北,顷刻劈出六剑,射来的血雨似被无形的坚壁阻了一阻,簌簌弹开,在他身前散成一个半圆。
这六剑几乎耗尽了姚江寒平生所学,纵然自保,仍觉手脚虚软。他转眼扫去,脸上再无血色——原来厅中的亲友尽已无声无息地倒毙,浑身如中百箭,布满了细密的小孔。
姚江寒惊惧交迸,厉声道:“是谁?是谁?与姚某有何仇恨,不妨出来,见个高下。”他仗剑团团乱转,如疯如狂。姚晴在他身边,得他六剑之力,也躲过了一劫,却早已惊得魂飞魄散,忽见父亲如此情形,急道:“爹爹,快逃。”
姚江寒打了个哆嗦,喃喃道:“不错,快逃。”转身拉着姚晴,向着厅外飞奔。忽见厅前的庄丁散成半圆走来,一个个面孔肿胀,目光呆滞,与那“吕布”的神色十分相近。姚江寒有了清玄道人的前车之鉴,不敢再刺,抱住女儿,从庄丁的头顶掠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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