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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原沉思一阵:“我不能用他一个人的清白,换来几十万魏军将士的灭顶之灾。司马景,他不降,就必须死!”
我眼睛酸涩,视野突然模糊得厉害,好像刚才的酒气全都冲了上来:“嘿嘿,欲求清白而不得。死不投敌,活着变节,都是一样!到底哪一个结果更好呢?”
江原低声道:“当然是活着更好,起码可以向人证实,让他们知道当初的错误。”
我笑道:“是么?我只知道你首先要粉身碎骨,然后再一点点从这碎片上将自己重新拼凑。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这么做,因为这意味着整个人生都要随之改变,感情、抱负,你曾经执着的一切。”
江原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:“凌悦,不要想到你自己,你跟司马景并不一样。”
“嗯,当然不一样。”我靠在他胸前,抬头看天上飞过的鹰隼,“我不如他,因为他一直活得很真实,我却连坚持立场的理由都没有。报仇……我真的想报仇么?真的想抛掉过去的一切?”
“你醉了。”
“我好好的,只是有些……有些……”
“明明酒量不行,为什么还要硬充好汉?”
我想着反对,可是就这么突然睡过去了。睡梦中,好像被人抱上马背,身体摇摇曳曳地在风里飘荡,永远也没有尽头似的。
我本没有这样易醉,可是赵酒的后劲出乎意料地大,明明只喝了几碗,却直到第二天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。这样刚烈的酒,也许只适合司马景罢。
江原逼着我睡觉,威胁说除非彻底酒醒,否则休想知道一丁点军政要事。所以当我得到最新消息的时候,已经距与司马景相见那日过去了三天。
原来宇文灵殊回到赵营后,立即宣称染病,亲自赶到了长安,算是给了疑心不定的赵皇陈熠一个交代。有关宇文家投敌的传言渐渐消失,然而关于司马景通敌的流言,却开始像春天的野草一样疯狂滋长,到处蔓延。
有人说,司马景与燕王见面以后,立刻卸下盔甲,五体投地,亲自敬上美酒,表现极其谄媚;还有人说,司马景故意让宇文灵殊被魏军俘虏,自己再亲自上门谈判,其实是借机向魏国示好;更有人传言,司马景公然对着燕王说赵国气数已尽,经不住时日拖延,所以他故意坚守不出,以拖垮赵国。而燕王对他许诺,只要赵国一亡,魏国会立刻为他开设“天命”上将军府,爵位与亲王等同。
这其中最离谱的传言,莫过于“两王争马”的传说。据说宇文灵殊获救那一日,越凌王假扮作燕王前去劝降,被后来赶到的真正燕王识破,两位身份尊贵的亲王为了让司马景效命各自国家,出手比试武艺,大战三百回合,最终未分胜负,以致现在两国还在为此事争执不下。
事情越传越离奇,细节越传越逼真,甚至有许多亲身参与此事的燕骑士,跑来向我询问真假。
我按着尚在微微发疼的太阳穴,一拳揍掉了燕飞的头盔,骂道:“没眼的!哪个告诉你我是越凌王的?你家王爷落魄到人家帐下当祭酒啊?”
燕飞从土里拾起头盔,咧着嘴傻笑:“凌祭酒你这样还有真点王爷的风范!你那一枪直戳司马景胸前,咱们兄弟可是都在山坡上看到了。你问问燕骑里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,有几个能碰到司马景一根毛?”
旁边的燕骑军跟着起哄:“是啊是啊!”
“是个鬼!我一招就被人家卸了兵器,何时碰到他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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