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栾秋这才收手。他背靠树干,良久才喃喃道:“真累。”
李舒分他几颗花生米。栾秋扭头看他:“说点儿好笑的事情吧。”
“我这个人很严肃的,你不要误会。”李舒抛一颗花生米进嘴巴,没接到,手忙脚乱地捡。
他察觉栾秋今天有一点伤心。李舒喜欢看别人快乐,也喜欢看别人痛苦,这两者他自己分不清楚更中意哪一个——但他晓得,自己不乐意见到别人伤心。“伤心”是漏斗里的大石子儿,卡在漏嘴上,永远落不下去,永远明晃晃堵在那里。李舒吞不下咽不掉,他从来都讨厌。
别人在他面前伤心,会让他浑身发毛、发痒,难以纾解,又没办法立刻忘记。他现在就是这样的感受,可走不掉,只能继续坐在原地,全身不舒坦地和栾秋说话。
“你娘亲是不是最喜欢秋天?”他没话找话说,“还是你出生在秋天?”
栾秋笑了:“曲洱跟你说了什么?”
李舒:“没说什么,我们一起痛骂栾苍水。”
栾秋:“怎么突然对我的名字感兴趣?”
李舒:“因为……”他不知道怎么解释。栾苍水,苍天之苍,长水之水,意境浩渺,余韵绵长,多么好的名字。李舒只是突然想知道,对自己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,栾秋父亲在他的名字上寄托了怎样的祝愿。
“我的名字是夫人起的。”栾秋说,“也就是苍水的母亲。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秋天,但我娘亲非常憎厌秋天。因季节变化,每到秋天,我娘身上就会起一片一片的红疹,坐卧不宁,无法安寝,积年累月如此,实在非常痛苦。”
栾秋看着夜色回忆。
“娘亲讨厌秋季,已到了看见‘秋’字就头疼不适的程度。这件事我跟爹爹和夫人说过,原本是希望他们能怜悯母亲,不要逼她。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好。”
那块名为“伤心”的石块消失了。李舒心里头的漏斗正烧起火来。他懊悔极了,今日应该毫不犹豫,在栾苍水肚子上刺几个洞才对。
可栾苍水也并非罪魁祸首。李舒心头别扭,不知道说什么才可安慰栾秋,干脆递过酒壶:“你喝吧。”
栾秋接过酒壶喝了一口,想想笑道:“可是不巧,我偏偏喜欢秋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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