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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杀光……你要杀到猴年马月?”李舒咋舌,“且等我看看诛邪大会再说吧。”
白欢喜与商歌对视一眼,忽然问:“你在这里住得很开心?”
李舒:“还行。”
白欢喜:“他们似乎把你当作一家人。”
李舒:“你也知道,是‘当作’。”
白欢喜却盯着他:“你松懈了,李舒。”
这话令李舒浑身不舒坦。他后知后觉意识到,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跟苦炼门门人这样说过话。平时白天夜晚,都跟浩意山庄的人混在一起,不是胡说八道,就是哈哈大笑。他目光里有一丝警告,沉沉瞪着白欢喜。
“你从来不会跟别人说那些事,哪怕对着星长老,或是我们。”白欢喜低声说,“浑身是血,彻夜不停地赤足在冰冷沙漠上行走。过雪音门、爬觅神梯,六百九十九级阶梯上都是你的血。你当时想尽办法,求门主救星长老和你,还有谷子里那些小孩一条命,这些事从来都是你的秘密,李舒。你怎么能告诉他们?”
我怎么不能说?李舒想迅速回答他的问题,却说不出一个字。
他是松懈了。在这里不必彻夜提防冷箭,不必连吃喝都提心吊胆,更不必说话做事时刻警惕,生怕无意触怒旁人,惹来杀身之祸。
浩意山庄只有软绵绵的梨花,贫瘠的菜粥鱼干,耳朵整天莫名其妙发红的栾秋,一天生一个蛋的母鸡和扫也扫不完的地。
他半真半假地说起往事,添油加醋,把那些伪装成他人遭遇。好像痛苦就变得模糊了,都是别人身上发生过的事儿,和他李舒无关;都是苦炼门的险恶事迹,和“浩意闲人”李舒更无关。
“这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,李舒。”白欢喜继续道,“你别忘了,无论生死,你都是苦炼门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李舒说,“闭上你的嘴。”
白欢喜和商歌忽然顿住,不敢出声,连呼吸都放缓了。院中梨花飘落,冰冷肃杀的气息正笼罩着李舒,他面色苍白,双目毫无感情,把手中酒杯渐渐捏得粉碎。
有七霞码头推波助澜,又有李舒结识的无数新生帮派帮助,诛邪大会这一天,会场里热闹非凡,支持明夜堂的、支持浩意山庄的,还有中立看热闹的,全都熙熙攘攘地挤在明夜堂分堂里。
李舒原本不想露面,生怕被人认出。但商歌打听到阴阳二狩已经离开江州去了北境,如今在江州主持诛邪大会的,是一个李舒只听过但没见过的人。李舒当即来了兴趣,撺掇栾秋把自己也带上。
白欢喜和商歌随便编了个“如意派”的名头,一同挤进了会场。
李舒进门前看见门口有一头喘气老牛,牛上坐一个瘦巴巴的小孩,那小孩还冲他挥手打招呼。李舒认得他,却不记得自己给他起了什么帮派名称,见明夜堂的人拦着他和那头牛,便出面劝说:“这是黄山牛少侠,且让他进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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