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栾秋总会在每天清晨起床练剑。
他先洗漱,换一身衣裳,到后院看看老母鸡,捡两颗鸡蛋,放进厨房的小篮子。篮子上贴着纸条,他亲笔写的:李舒勿动。
他总在山庄里转来转去,这里看看那里摸摸,山庄里角角落落都是他的足印。日头再高一点,鸟雀鸣叫再稠一点,他会回到厨房做早饭,把鸡蛋打进油锅,煎两个不许李舒偷吃的漂亮荷包蛋。
最近因有李舒坑来的钱、卓不烦卖掉江湖人礼物拿来的银子,山庄伙食改善许多,栾秋不那么小气了。像他这样的大侠,按道理说是不会近庖厨的,油污会令持剑的手打滑。但栾秋身处灶台烟火,也仍旧像个运筹帷幄的大侠。
这一切李舒都很清楚,浩意山庄里没人像他这样,对栾秋充满兴趣。
这一日李舒又看栾秋练剑,正大光明地偷看。栾秋练完几套剑法,额上沁出细汗,回头盯着李舒。李舒似模似样地拿剑乱舞,模仿的正是浩海剑法。
“你以前当镖师,镖师也应该有师父。”栾秋说,“你好好练一套剑法让我看看。”
“镖局里所有人都是我师父。”李舒应,“如今我学了浩海剑,你也是我师父。”
“认真点。”栾秋说着走近,要握李舒的手,“让我看看你的内力和经脉。”
李舒一惊,忙把剑搭在栾秋肩上笑道:“早该有这一天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总是想亲近我,可也总找不到机会。”李舒朝他伸出手,“你摸吧,没事的,我懂。”
他甚至主动把手腕往栾秋掌中送,栾秋触电般缩手,扭头走了。走几步回头呵斥:“不许练浩海剑!”
李舒这人喜欢世上一切有意思的东西,但什么东西如今都比不上栾秋有趣。他亦步亦趋:“你不是让我留在浩意山庄?这不就是要收我为徒的意思?啊,我懂了,你我可不能是师徒,若成了师徒,还怎么当……不好不好,惹人非议。栾秋,栾秋!你一厢情愿地留我,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留?”
栾秋坐在杜梨树下擦洗自己的剑。树影浸了他一身,他像从苍老故事里浮出来的人物,明明近在咫尺,却离李舒很远。神情总是寡淡,唯有看向李舒的一双眼睛藏了热的气息。
“你不会留的。”栾秋说,“不是还有个有缘无分的挚友等着你?”
李舒这才想起自己那段前缘,忙笑着:“你总是把我的事情记得很清楚。”
栾秋:“……”
面对李舒就像面对未知,不知道话题能被他拐到什么匪夷所思的方向上去。栾秋叹一声:“虽然不知道你那些故事里有几分真假,但你聊到那挚友,总是很认真。”
李舒还未想到如何应答,栾秋忽然笑了笑:“每次听你说起和挚友的来往,我便想,李舒这厮又在胡说八道。但你性格轻浮,难得认真。我又会想,如此一来,我又多了解你一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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