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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他拿着这只古旧的埙,坐在王府最高的屋檐上,夜半寂寥无声,就着一弯弦月,吹出一曲接一曲的哀愁,倾力表达着他的孤独悲哀和惶恐迷茫。
夜深人静,酣睡之中,突然传来丝丝缕缕的曲调,绵长悠远,淡淡哀婉,并不吵闹,甚至对助眠有所奇效,但就是容易引发不太美妙的梦,那些被刻意忘记的幽怨遗憾,那些想见却再不能见的人齐齐伴随着埙乐入梦而来。
而那些还未入睡,却听着这宛转悠扬之声,怔愣出神,等一曲结束,忽然抬手摸一摸脸颊,却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泪流满面。
高山站在屋檐下,抬头望着对着月光吹埙的赵思洵,眼眶难以抑制地湿红起来。
他是夷山之难中被圣女带进山躲过杀害的幼童之一,曾亲眼看见过那惨绝人寰的屠杀,几乎所有的青壮男子都死了,将夷山族的辉煌和传承几近断绝。二十年来,所有幸存的族人都在盼望恢复往日繁荣,然而扛起这项使命的却是年幼的赵思洵。
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,好像在他代替母亲接过族人生存的重担之后,就变成了理所当然。
别看今日搬进王府,来往宾客众多,可那些贺喜之声中的幸灾乐祸,谁听不出?然而赵思洵却弯着嘴角,眼眸带笑,彬彬有礼又客客气气,仿佛真的没一丝怨怼,如同以前那般让等着看笑话的都觉得自己无趣,然后没人事般带着赵思露欣赏府邸,似乎对一切游刃有余。
可事实上,他内心不痛苦,不悲哀吗?但又能与谁能说?
似乎只能寄于这只埙了。
高山一路陪伴,在今夜那埙声之中,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,他每每替赵思洵思索,都觉得前路太难,太艰难。
赵思洵吹了一个时辰,口干舌燥,气息不稳,已经酝酿不出那种凄凉之感后,将埙一收,利落地收工从屋顶翻下来。他一落地,发现底下不知何时站满了手下,一个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,伴随着还未止住的抽泣,可见是狠狠哭过一场。
不是所有的夷山族人都跟随着三水长老前往封地,还有些武艺尚可的留下来,成为赵思洵的下属。今日受埙声的影响,过往伤痛和对赵思洵的心疼齐齐翻涌上来,就比较凄凄惨惨了。
高山还狠狠地擤了下鼻子,婆娑着眼睛看他,“殿下,您受苦了!”
赵思洵:“……”这效果未免也太好了些吧。
作者有话要说:
赵思洵:请上天听我一曲,赐我一位高手。
苍天:收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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