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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前的风水俨然已经准备成煞了。
“屋角明低陷,欹侧成陷落,投河不自知,院前徒漂泊。前后楼步陡,阶级欲垂头,半夜尽点灯,落水无名河。”钟言喃喃自语,这屋子的屋角低陷于周遭,左右对称结构又被破坏,楼梯先高后低,和前方的屋顶相比,整个屋形呈现下垂之势。
多清晰的投河落水格啊,每样都占全了,除了这里,再也找不出这么容易成煞的屋子。
推开房门,钟言先闻到了一股腥臭味。
不同于浮尸的尸臭,这是实打实的鱼腥臭,如同误入了鲜鱼渡口,满船满船的翻肚死鱼往下倒,鱼漂浮了满河。钟言捂住鼻子,拿出自己卷着符纸的火折子,一下拉开,火光照亮了前方。
前方,有一张大于常人四五倍的脸,和钟言面对着面。
已经看不出性别来,凌乱的发丝随意飘动着。之所以发丝能够飘动,是因为这一具泡发了的尸体在水里。
钟言的面前根本不是什么屋子,而是一个巨大的琉璃水缸,水缸的上头用石板封了盖,满溢的水不断往外流淌,将琉璃壁淌花了一整层。
壁上凝结了一层又一层的水珠,钟言取出袖口的手帕,将水珠擦净,水里泡着的人完全看不出模样,单单是看体型,就有钟言身躯的四五倍之宽。若是别人一定已经呕吐不止,但钟言不是人,他能仔细并且认真地凝视它们。
这几乎顶到天花板的琉璃水缸里,泡着两个人。
也只有钟言能模模糊糊地看出来,它们曾经是人。
黑发过腰,不管活着的时候这发丝如何备受养护,到了这会儿也变成了水下的浮丝,泡在发黄的尸水里,好似不能名状的水草。钟言想起那些水草缠人的传说,有经验的老人都知道,有时那些缠住落水者的水草并非水植,就是水鬼的头发。
发丝裹着尸首的面容,看不出面目。钟言只能再次靠近,几乎贴在琉璃壁的外侧去看,忽然间,尸首在水中无意识地翻滚,另外一具漂到面前。
钟言再次将琉璃壁擦了擦。
尸首像庞大的滚木,在水中翻滚,脸上的发丝缓缓漂移,露出已经变成三倍之大的面庞。钟言将火折子挨近,完全看不出它活着时是什么样,但是看到了它肿胀到手掌那么大的耳朵。
耳朵上有耳洞,戴着一副绿晶石耳环。
钟言再看另外一具尸首,这一具的耳朵藏在过腰的长发当中,根本找不出来,但是它如同树干粗的手腕快要断了。
因为手腕戴着一支银镯子,生生勒进了皮肉。
钟言往后倒退一步,喘了一口气。
再看两具尸首的腹部,大如牛犊,肚脐眼的地方伸出一根手指粗的血管来。血管半透,隐约可见红色的细细血丝漂浮在周边和断裂处,坐实了这血管的另外一端曾经有一个活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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