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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能哭……但对他而言,很至于。
解说员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,本身大部分运动员的情绪都偏向于稳定,在场上就算哭也是因为高兴而落泪。“现在我们的萧行选手也是十分激动,流下了幸福的泪水!”
“成绩能够和国家队打平,这不仅仅是荣耀证明,也是他通往国际泳坛的第一步。”
“运动员的这一路多么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啊,我们能看到的只有这几分钟的奋斗和拼搏,但他们是实打实地努力付出。没有太多娱乐,没有寒暑假,甚至在休息的时候还会产生愧疚感。让我们掌声祝贺这三位!”
话是这样说,但仍旧有不少人能看出这并不是幸福的泪水,反而像委屈的释放。姚冬这时候反而不哭了,因为他已经哭不出来,这会儿的感受是心里滴血,原来一切早有预兆。他是最了解大萧的人之一,一个人怎么可能坚强到无坚不摧,永不落泪呢?人又不是机器,总会有脆弱和软肋。
这样也好,姚冬一直都希望他能哭出来,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憋不住。被观众和媒体誉为“情绪最稳定运动员”的人,当着全国摄像头的面哭了一个大的。
萧行的泪水比掉了线的珠子更严重,几乎是以一种无法阻挡的势头往外涌,往外掉。他的无声痛哭没有任何预兆,连他的身体都没有准备好,别人掉眼泪之前会先红眼眶,他的眼眶也没预备好。只有泪腺准备好了,开闸得猝不及防。
潘秀伟教练拿着他的金牌走到了面前,敏锐如她,怎么会看不出这是不是高兴才哭的?当然不是了。她在队里这么久,在这个行业这么久,运动员上台激动不是这样子。但是她选择不问,大萧是受过委屈的人,哭是对的。
上一回在水立方,他错过了一枚奖牌。行业内的不良竞争朝他伸出了黑手,将他的成绩彻底抹掉。现在这一枚奖牌以另外一种方式回来,仍旧嘉奖,还是要戴在他的脖子上。
“恭喜。”潘秀伟说道。
萧行深深地鞠躬下去,看向了领奖台的台面。
“以后好好努力,期待你为国争光!”潘秀伟重重地捏了下萧行的肩膀。
萧行重重地点了下头,脖子上有了真实的重量。他看向胸前,全国冠军赛的奖牌真漂亮,像一个笑脸,让人着迷。他再次直起身,眼眶无法承受太多的液体只能任由滑落,多得他不敢眨眼。泪膜一样覆盖着眼球,萧行从白茫茫的雪地里退出来,头一回,这样放任自己想起了父母的脸庞。
他以为自己能忘记的人永远清晰,还是那么年轻。今天就这样想一想吧,萧行只给自己几秒钟,允许情绪上的不稳定出现。冲出闸门的思念凝聚在他的金牌上头,水立方里不止有观众、教练和队员,还有他命运齿轮重新启动的咔咔声,这一天他踏出了一步。
小时候最幸福的傍晚,爸爸在做饭,妈妈在数落舅舅不好好吃饭,舅舅在笑,姥姥也在笑。后来一下子就没有了3个人,只剩下他和老人。眼中的冰雪下了许久,等到他再次看清楚游泳池,这场雪是真正地停了。那些人都在,永不会离开。
别想太多,走出去吧,萧行对自己说。要是他们还在,也不会希望自己永远留在这里。而走出去的唯一道路不是“忘记”,反而是“记起”。因为记得住,所以更加勇敢,萧行对着没有人的空气点了点头。从他点头时候开始,肩膀上冻结的冰雪就开始融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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