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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是个好的市长,有违市民的信任,”展鸿这样说,“耶茨开放出舱至今,只有短短四十年,为了填补耶茨外部的漏洞,维持内耶茨的生态,我顾此失彼,忽视了市内的治安,曾经让摩区和新教民区变成了混乱而充满犯罪的地狱。
“我刚愎自用,力不胜任,做了很多不慎重的决定,愧对被计划吸引到这里的人,许多因生活失意而参加耶茨计划的人,并没有在这里找到新的生活,孤儿得不到很好的照料,计划对你们的承诺没有实现。
“幸好现在,我们耶茨人有了希望。九月起,哈维塔星将开启对耶茨人类的收容计划。我们这些耶茨计划的难民终于能够登上跃迁船,去往一片新的,真正的绿洲,开启新的生活。
“如果可以,我当然希望,即使往后卸任了耶茨的负责人,也能做陪伴大家适应哈维塔星,为市民的权益而奔走的人。
“但事实并不那么理想,由于哈维塔星还需要开展是否接受难民的公投,下耶茨前途未卜。下耶茨为我们牺牲了太多,我不能一语道尽,不论多少次献出我的生命,都不足以抵消我对下耶茨的亏欠。
“所以,经过市政厅的同意后,我个人做了决定,如果公投的结果不理想,我将伴随下耶茨人继续在这里生活,直到人生的最后一刻。”
展鸿的讲话结束时,时间已近五点。
客厅里鸦雀无声,信号断了,电视里没有新的节目,又坐了一会儿,各位专家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对面的单人沙发上,乔抒白的脸苍白而惆怅,他的腿蜷了起来,双手抱着膝盖。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多年,想必感触比白希更深。
“妈妈,”他问白希,“会有办法吗?”
面对来自道德的重压,白希的心绪复杂异常,她想起离开地球后,数亿人类在哈维塔星度过的几代安稳生活。
其间,他们断断续续地启动过一系列无人机探索计划,在漫漫星海中搜寻耶茨计划的影踪,都没有结果。
到了最后,大多数人心中,都有了结论:载有上百万移民的耶茨号已经分解、毁灭在了宇宙的某个角落,放弃搜寻与希望,也遗忘了他们。
然而事实竟并非如此。
在遥远得无迹可寻的汹涌泥浆与浪涛之中,耶茨的开荒者们孤独地等待着,花费数百年,终于建起现在这颗使用四十年便已几近枯竭的生态球,使进入耶茨计划的市民,不论是富商、政要还是平民,尽可能久地度过近似地球的人类生活。
这些城际轻轨,灯火,空调,俱乐部,酒,仿生宠物店。
蛋糕,电影,餐厅,想造不过没有造成功的马士岛区海景。绿树,工业厂区,烘焙坊,小个体户农作物栽培中心。
从实用角度来说,太理想主义,浪费了资源和时间,也太浪漫而不切实际,但不完美的开荒者正是这样执着地,带着不计后果的热情参与其中,艰难地搭建起一种正常的生活,如同上帝精心建起一所不会坠落的伊甸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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