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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官家又晕倒在殿中,”内侍低声道,“太医投药、灼艾均未能令他苏醒。”
苗淑仪越发着了慌,对我说:“怀吉,快,跟我去看看。”
待我们赶到福宁殿时,大殿中已聚满了人。除了皇后和跪了一地的太医外,还有几位都知、副都知和张先生,以及这两年来常侍奉今上的安定郡君周氏和清河郡君张氏。
我还发现了秋和。她站在殿内帷幕后面,离其余人很远,姿态一如既往地不张扬,像一道淡墨勾勒的影子。
我过去问她此间状况,她压低声音道:“最近官家见宰执本是在五更之后,但今日官家很早便起身,召我过来梳头。梳好后,石都知赶在史、武二位都知之前进来,接他去内东门小殿,一面扶着他走,一面跟他说话。官家刚走到殿门边,忽然重重地喘气,抚着胸口,像是很痛苦。待我跑过去时,他已经晕倒在地。”
“石都知?”这几日陪官家赴内东门小殿见宰执的不应该是石全彬,他却为何今日一早赶来?我轻声问秋和:“你听见他跟官家说了什么话么?”
秋和道:“起初他说的无非是些嘘寒问暖的话,后来走远了,我便听不见了。刚才皇后也问过石都知,他说只是跟官家交流养生之道,并不曾敢多说什么。”
我抬头看看石全彬,他面无表情地垂目站着,脸上看不出一丝异状。
这时俞充仪也赶到了,皇后遂开言对苗、俞二人道:“官家骤然晕厥,药石无灵,太医束手无策。适才茂则建议施以针灸,但须在脑后下针,太医无一人敢如此治疗。茂则在御药院多年,亦学过医术,此前曾给人治过这种病,为免延误治疗时机,遂自荐为官家施针。不知二位意下如何?”
二位娘子面面相觑,一时未应,而石全彬倒从旁开了口:“脑后[xué]位非同小可,若稍有闪失,轻则失明,重则不堪设想……娘子请慎重考虑。”
听了这话,二位娘子更不敢轻易表态,面露难色,默然不语。张茂则见状,上前对她们说:“娘子请放心,这种症状臣并非首次见到,亦曾多次为患者于脑部施针,从无失手。若针灸之后伤及官家,臣愿领凌迟之刑。”
石全彬漠然顶了他一句:“咱们这种卑贱宦者的命能跟至尊天子的相提并论么?”
也许是怕他们冲撞出火气,俞充仪立即于此时对皇后道:“妾与苗姐姐都只是官家嫔御,事关重大,皇后在上,不敢多言,但请皇后做主。”
苗淑仪也附和道:“对,对。请皇后决定,我们听命就是了。”
“如此说来,你们对针灸一事并无异议?”皇后问。
二位娘子愣了一下,但还是颔首称是。
皇后再顾周、张二位郡君:“你们也是后宫娘子,说起来,也属皇帝家人,对我的决定可觉有不妥之处?”
虽然很犹豫,二位郡君最终也表示同意皇后决定:“一切但凭皇后圣裁。”
于是皇后当即对张先生下令:“茂则,入内室,以针灸为官家治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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