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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江南到京师,从江湖到朝堂,这世道对弱者来说都是一样的——一样的苍白乏力,一样的无可奈何。
单超看看裴子柳,小姑娘嘴唇发着抖,全身冰块似的冷硬,紧接着倏而望过来。她的目光若是能化作实质,必然是一只正拼命伸向浮木的,湿淋淋垂死的手。
“……”单超松开了踩着贺兰敏之的脚,退后半步。
贺兰敏之终于狠狠松了口气,全身上下冷汗涔涔,还没从虚脱中找回力气爬起来,便只听单超冷冷道:“要是这事让人知道了一个字的话……”
贺兰敏之一句讥诮还没出口,便只见单超平平举起手,掌心一握成拳,传来噼里啪啦轻微的脆响。
他摊开手掌,瓷片赫然已成了满把白灰。
贺兰敏之瞳孔乍然缩紧,只听单超沉沉道:“这就是你的下场。”
·
内廷深处。
树影在黑暗中摇摆,发出无数悉悉索索,犹如群蛇穿过树梢。
太阿出鞘响起悠长缓慢的金属摩擦声,谢云眯起眼睛,眼睫在末梢压成浓密的阴影。阴影中瞳底又闪出一点熠熠发亮的森寒,随着夜空中阴云渐渐遮蔽月亮,那寒意也愈发变薄变利。
“尹、开、阳,”他轻轻地、一字一顿道。
枝叶声中夹杂的那一丝脚步声终于由远而近,一个身影居高临下,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树顶。
——他整个人就像是从高空中步步走来的,如果被不知情的人看见,搞不好会以为是大罗金仙下凡。但谢云知道那其实是轻功梯云纵到了最高程度的缘故,虽然号称江湖百年第一轻功,但实际作用大多是——
“好徒弟是应该能取代你的,你竟然反过来要求徒弟救你。”来人停住脚步,居高临下,遥遥笑道:“隐天青,你可错得真离谱。”
“装神弄鬼。” 谢云轻声道。
尹开阳面上赫然有张和谢云一模一样的白银面具,看不清长相,但下半张面孔的轮廓却硬挺深刻得多。他站在最高那根枝杈上,树枝细如指尖,而杈头仅仅微弯,整个人似乎凌空而立,只见黑色衣袍在夜风中扬起,犹如一头高高在上的鹰隼。
而低处的谢云袍袖当风,仗剑而立,抬手将被风吹向身前的鬓发挑去耳后,侧脸在阴影中仿佛一整块冷白剔透的冰雕,唯有眼角那点寒芒泛着幽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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