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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亦扬随便地挥挥手,纠正他们:“我早退球社了,这里没什么小师叔。觉得我年轻,叫句六哥,觉得我老,叫句六叔。”
江杨嗤笑了声:“他们叫你六哥,你叫我什么?”
林亦扬一笑,没回答。
他又喝了一大口酒,和江杨对视,打量着彼此。
多年未见的兄弟,以为感情已经淡了,但在再见面的这一刻,才会发现,年少的感情,一起早晨五点起床在球房练球,七点背着书包,骑着自行车拼命赶去学校读早自习的岁月,都刻在骨子里了。
漂泊多年,再见同门师兄、挚友。
胸中灼烧的痛感,没有变。
林亦扬和江杨是同一年拜师的,差不多先后差了一个星期,是江杨先到球社,他后到。
那天晚上,他吃了一碗刀削面,下着雪,裹得和一个小粽子似的,自己骑着车,独自去了球社。他进门时,江杨正在拿着抹布擦台球桌,看到他,大概是意识到林亦扬想来拜师,没进去找老师,先走到他面前,比划了一下身高:“这么矮啊?你爸妈同意吗?回去叫你妈来。老师收徒弟,要父母点头的。”
“我没爸妈。”小小少年告诉对方。
拿着抹布的江杨,彻底哑巴了。
这个妄图欺负他的师兄,叫江杨,和他名字最后一个字音同字不同。
那年,他二年级,江杨六年级。
这么比身高,实在非君子。不过小破孩的年纪,还不懂什么叫君子,什么叫绅士运动。
当然,那年在国内,这个运动和绅士基本无关,那时候一块钱一桌,台球厅给人最多的印象就是抽烟的,吵闹的,爆粗口的……他只是听说这个竟然有比赛,比赛有奖金。很好。
而他,林亦扬,最后还是成功拜师了,成为了老师最后一个徒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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