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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广深一下就明白了,诸多皆是借口,有些人,早就先走了。
……
再大的事,被民众报纸反复咀嚼之后,都会像失了味的口香糖,渐渐失去兴趣疲于再嚼。
这些日子,东风汽水厂开始正常运转,也没人再有时间来看望还昏迷的冯庄,感叹一句可怜人,或者找贺大年,如何指责。
而在这份平静中,贺大年渐渐恢复到可以说一两句完整的话了。
不能说话时总是呜呜的嘟囔,像有无尽的倾诉欲望,可能开口的一刻,却又变成了长久的沉默。
警方来过了,贺大年三言两语大多数时候都是点头,和众人推测的版本差不多,他说自己就想要点原料,启动机器才能拿出来,烟头是他没想到的,他对不起死去的工友对不起王老板,对不起一直以来照顾自己的东风汽水厂。
说这些的时候,贺大年低垂着眼,声音平静极了,他问警察他要怎么判。
警方叹息着说就算是坐牢他这种情况也要保外就医,贺大年现在周身除了脖子以上和右手,全都动不了,爆炸坏了他的骨骼,器官也要常年在药物下维持。
得到了预想答案,贺大年那天没有吃饭,只是一个劲的对贺子农说,叫他一定要考上大学,一定要考出去,别像爹这辈子一样窝囊。
贺子农没回答,他现在身体没恢复,回学校不方便换药,镇医院条件有限,父亲也要人照顾。他已经向学校提出了休学,所以父亲的话此时仿佛天方夜谭,这些他平静的和父亲叙述着。
可父亲没有预想的暴怒。
而是抓着他的手,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,叫他一定要好好读书,一定要离开靠山村到外面去,一定要出人头地,说考大学是他唯一出路。
贺子农以为父亲疯魔了,父亲最近经常梦里说胡话,像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。
贺子农原本还寄予一丝希望,父亲会和警察说一切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,他是冤枉的,他没有引起爆炸,没有犯错,那天也没有偷原料。可他心里也明白这可能非常渺茫,父亲让他去送饭的时候,他就知道,又一次,父亲又一次要出卖良心了,可他没有听父亲亲口说就尚存最后一丝希望,会有宽恕彼此良知的一个可能。
可父亲却承认了一切罪过。就如他们所说的那样,父亲是个罪人,然而他知晓父亲犯罪的源头是他,得利的人是他,一切都是因为他,这份愧疚自责,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看着贺子农默不作声,贺大年突然恨铁不成钢一般厉声叫儿子的名字,瞪着眼睛死死想要直起身来,却因无力又跌回去,青筋暴起用仅有的一只手抓住儿子的领子,猩红的眼盯着儿子的眼,“记住我的话,什么都不要想,考大学,考大学是唯一的出路,你还有机会,我都是为了你,为了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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