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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没醒呢,再陪他一会儿。
就一小会儿。
只要那睫毛颤一颤,眼皮动一动,他马上躲起来,不教陆桓城捉住半分影子。
晏琛咬着指尖,觉得自己好像故事里的田螺姑娘,分明爱着郎君,却不能被他知晓。偷偷溜出来,偷偷趴着瞧,沾一抹甜津津的滋味回去,藏在心里省省地尝。
不过晏琛忘了,故事最后,田螺姑娘终究是被农夫逮住了。
所以故事外头,他也被陆桓城逮了个正着。
他贪心不足,陆桓城的睫毛颤了四五次,次次颤得他心惊肉跳,依然不肯离开,自欺欺人地骗自己是错觉,陆桓城不会那么早醒。于是当那双眸子倏然睁开,被褥底下伸出一只手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手腕的时候,晏琛彻底懵了。
这一瞬慌乱的表情,落进陆桓城眼里,成了一辈子不能忘怀的记忆。
鼻尖沾着土,面颊蒙着尘,灰扑扑,脏兮兮,掩不去姣好灵秀的眉眼。晴夜弦月缺失一半,白璧玉玦镂空一半,才融得出这一张漂亮的面孔。少年的眼神中,仓惶与不安浮在最浅处,底下清澈见底,不谙世事,不藏心机。他想哭,也想躲,挣扎一阵躲不过,痴痴望了来,满目都在说话,说他舍不得。
分明初遇,却似一场苦熬相思的重逢。
其实,陆桓城曾在马背上醒过一次。
他向来体格好,马背又颠簸不定,未到仰京,已经捡回了几分零散意识,但那时药效太烈,还动不了手脚。他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,只见暮光映照之下,一个单薄的背影走在前头,身形落魄,步伐狼狈,苦苦拽着绳子引马前行,要将他带往平安和乐的仰京去。
陆桓城几乎落下泪来,紧绷的神智彻底放松,把自身的性命安危交予了这个少年,伏在马上,再一次沉沉陷入了深眠。
守着我,别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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