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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拖长了声音:“方路云?你的人生本来有无限可能,只是因为你的小主人,你从此只有军奴一条路可以走,你真的不知道你这样无条件地维护他,反而会把他推入更难堪窘迫的境地吗?”
一个一直娇滴滴被护着被孤立,一直保持少爷作风的奴婢,在视奴婢为蝼蚁的高门,会是什么下场?触怒主家,被厌弃,自然只能回到军奴的身份,而一个连自保技能都没有的幼小军奴,几乎可以预见,不需要等到战场上,只是各种苦工、流放路途,就已经可以让这只曾有神童之名的小少爷夭折。
有时候,不要听人怎么说,应该看人怎么做但并不仅于此,而是还看这种种行为最后的结果。
只要看到了结果,倒推回去,将那些重重掩盖的云雾拨开,之前那些片鳞半爪连在一起,便是那些赤、裸、裸的,狰狞现实而真相。
方路云将额头触地,一言不发,令狐翊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,变得茫然失措。
多么有意思啊,揭开那自以为是的忠义,自幼相伴的真情,原来背后是多么不堪的真相,云祯看着令狐翊脸上的神情,笑了起来:“令狐翊以后就到我书房伺候吧,七岁能诗的神童,自然还是和别人不同,总不需要一分一分的挣积分,司墨。”
司墨连忙上前:“小的在。”
云祯抬了抬下巴:“带令狐翊去住你们那院子,教他在书房伺候需要做什么事。”
他看了眼仍然伏在地板上的方路云:“至于方路云嘛,朱绛你喜欢就带走吧我替你解开这枷锁,今后成龙成虫,就看你自己了。”后一句话却是说给的方路云。
他曾经毫不自知,一厢情愿,最后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居然是负担,所以还是各顾各,谁都别欠谁。
朱绛脸上神色复杂看向云祯:“好,那我就带走他了。”他想了下还是说了句:“圣人论迹不论心,这个方路云行的是忠义之举,至于心里哪怕是有那么点委屈怨怼,原也无可厚非,不必太过苛求,大节不失就好。”
云祯凉凉笑了下,不置可否。
方路云仍然一声不吭磕了个头,就起了身站到了朱绛身后,至始至终没有再看一眼令狐翊。
令狐翊失魂落魄,死死盯着方路云,却被司墨拉了拉手,提醒着拉了下去了。
云祯拿了热茶缓缓喝着,早也对那两个人撂开手去,只是靠在椅子上心里想着别的事,雪白狐裘拥着他,懒洋洋的,长长睫毛下点漆也似的眼睛却仿佛看着很远的地方。
朱绛看着他,他总觉得祯哥儿居丧后就变了个人一样,虽然他也知道做主人的不能让下边人欺瞒了,但祯哥儿这一副看破世情,只把人往坏里揣测性情大变的感觉,又让人觉得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,原本今日只是想来说说学堂的事,解解闷,如今却忽然觉得眼前这比自己还小的祯哥儿离自己很远,他的心早已不知在哪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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