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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无恙有点急了:“可是他们——”
“都是朝廷的百姓,我身为官员,未表明身份时还可找借口避让,如今怎么能故意视而不见,让他们一直等着?”裴折咳得脸上浮起一层薄红,声音却很冷静,“今年风不调雨不顺,咱们从京城一路走来,所到之处民生哀苦,我虽帮不上什么忙,却也不能袖手旁观。”
他语气很轻,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仍是太平盛世,大家就受着这样的苦,是我等之无能,与苍生何辜?他们所惦念的,不过就是一个祈福罢了。”
云无恙擦了擦鼻子,眼睛有些酸:“又不是祈福了就一定会好转,他们难道不明白吗?”
裴折无奈地摇摇头:“你不信神佛,但不代表神佛一定不存在,我们和外面的百姓们没有什么区别,不能否认他们的想法,无论什么时候,都不要试图摧毁别人的希望,他们不是要一个祈福,他们是想要一份念想。”
一份可以惦记的期盼,一份对于朝廷的念想。
云无恙握紧拳头:“公子说的都对,大家都无辜,我只是不想去承担那份沉重念想的人是您。”
这本就不该是你该担负的责任。
裴折拍拍他的肩,笑意温和又从容:“云无恙,我有没有告诉过你,比起名扬天下,我更想保护每一个百姓心中的希望,盛世欢声笑语,乱世不见饿殍,这不是逼不得已,而是甘之如饴。”
云无恙一怔,对上裴折的视线,他从此中窥见纯澈明亮的天光,想起幼年流离失所时心心念念的期盼。
他突然相信,有朝一日,会见太平盛世,会有温饱安居。
换上官服,裴折身上吊儿郎当的劲儿瞬间就收敛得一干二净了,他像一块被水包裹住的玉石,温润剔透,挑不出一点瑕疵。
如果说金陵九是极致的秾丽,无人可匹敌的锋利性,让人联想到沾着血的刀刃,那裴折就是与他相反的存在。
裴折更像是水,包容着万事万物,见不到一点负面的锋锐,他像是融化的雪水,带着春日的温和与暖意,具有安抚所有人的能力。
一刚一柔。
并无上下。
金陵九倚在窗边,沉默地看着撩起衣袍的男人。
与之前见到的都不一样,他曾无数次幻想,裴折那般吊儿郎当的人如果穿上官服,会是什么样子,会不会像个穿错衣服的纨绔公子?
结果不然。
与他设想过的任何一种情况都不一样,裴折是特殊的,是无法想象的,也是不同于任何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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